“俄全境彻查“外国代理人””

俄全境彻查“外国代理人”

胡晓光

85岁的柳德米拉•阿列克谢耶娃，是俄罗斯历史最久的人权组织“莫斯科赫尔辛基小组”的领导人。3月28日，她在办公室里迎来了一群“令人惊骇的不速之客”：全副武装的特警、检察官、司法部官员和税务人员，他们“礼貌地”要求她出示该组织财务支出报告。

同一天，国际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驻莫斯科办公室也遭到突然检查，数百份文件复印件被拿走研究……

这是目前在全俄境内，对比非政府组织（ngo）开展检查活动的一个缩影。自普京总统今年2月在联邦安全局扩大会议上要求检查《非政府组织活动法》（即所谓“外国代理人法”）执行情况后，从3月初开始，俄罗斯特警、检察官、税务部门全面检查接受外国资金的非政府组织的活动。妇女权利团体、环保组织、罗马天主教慈善机构等，都遭上门检查。除了俄罗斯本土的组织，德国智库阿登纳基金会圣彼得堡办公室和艾伯特基金会莫斯科中心，以及法国社会组织“法国同盟”设在俄罗斯萨马拉等5座城市的分部都未能幸免。

截至3月29日，在俄罗斯联邦83个主体中，已有25个主体的数百家非政府组织遭到史无前例的检查。

部分ngo被指干涉俄内政

当然，这波“突袭风暴”并非是空穴来风。

俄罗斯境内的非政府组织成分非常多而杂，部分得到政府资助，部分得到外国资助。年，俄境内非政府组织共收到6.13亿美元的外国资助。一份研究报告称，得到外国资助的非政府组织最近几年在俄非常活跃，其目标不再限于上世纪90年代那种对选民和注意员进行法制教育，而是“成为俄选举进程的全权参与者”，而且这些组织与普京的政治反对派关系密切，实际上已成为外国势力在俄的代理人。

去年10月，俄方要求美国国际开发署停止在俄活动，称这一机构的一点代表以资助民间团体的方法越过“红线”，借助金钱战术，“经由多种政治进程，包括各层级的选举、机构和公民团体”干涉俄方内政。

俄官员批评一点非政府组织成为外国操纵的木偶。俄罗斯选举权公共研究所发表的报告认定，选举监督机构“声音”协会在－年从美国民主快速发展基金会、美国国际开发署、欧洲委员会和英国大使馆得到总额330万美元的资助。年12月，又得到8万多美元资助。“声音”协会利用民调方法影响公共舆论，进而试图影响俄议会选举和总统选举结果。它积极努力参与政治进程，不止一次地批评当局破坏选举法。报告说，外国赞助者对“声音”协会提出一系列要求，其中包括招募在选区登记的政治家和公民。

在此形势下，重返克里姆林宫以来，普京总统签署法律，收紧对非政府组织的控制。去年7月普京签署了非政府组织活动法修正案，同年11月生效。该法案专门对比在俄境内活动、受到外国资助的非政府组织，要求哪些接受外国资助的团体登记为“外国代理人”。俄称该法律是为了预防这些团体为外国政府从事间谍活动。

然而，新的非政府组织法通过后却遭到一致抵制。接受外国资助的非政府组织没有一家根据新法前去登记为“外国代理人”。人权团体“纪念”基金会称，将来仍不会拒绝外国资助。

俄舆论支持，西方强烈反对

本来，俄罗斯检查接受外国资助的非政府组织的活动是否符合俄罗斯法律，属于主权范围内的事，这一举动得到国内主流舆论的普遍支持。然而，一点西方国家，尤其是德国、法国和美国，对俄出动强力机构大规模调查非政府组织表示不安。

对于在俄两家德国智库受到强力机关突然上门调查待遇，德国表示强烈不满。

德海外交部召见俄驻德外交官，称俄方对包括德国基金会在内的众多非政府组织的不友好行动引起忧虑，“妨碍德基金会活动会令双边关系多而杂化”，对双边关系造成持久的损害。他们督促俄罗斯当局立即停止干预基金会的从业。

德方在声明中说，来自德国的政治基金会对俄罗斯民主机构的快速发展，对法制国家的树立和鼓励公民社会做出很多贡献。德国对这样的行动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行为会使德俄关系雪上加霜。

法海外交部也加入到“批俄”大合唱中，“法国同盟”萨马拉分部是2001年由法国时任总统希拉克亲自开设的。法方要求俄就检查一点非政府组织、基金会和机构做出解释。

并且，欧盟对俄当局检查行动表示不安，认为俄方行动“法律理由模糊”，目标似乎是进一步破坏俄国内公民社会。欧盟官员称，俄检查非政府组织举措如果超出可以接受的范围，就可能影响俄欧就放宽签证制度问题进行的谈判。目前，俄欧实际上已就公务护照免签达成协议。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维多利亚•纽兰在一场新闻发表会上公开谴责俄罗斯，“这些调查的范围之广让我们担心这会成为一场政治迫害。我们将通过俄境外的平台继续向愿意与我们合作的组织提供资助。”

对此，俄罗斯外交部回击说，“美方把俄方对非政府组织的例行检查比作‘政治迫害’，只能说这是具有煽动性的言论”，美国继续资助在俄民间团体的方法“是对俄方国内事务的直接干涉”。俄外交部认为，美方指责缘于俄方去年要求美国国际开发署停止在俄活动。“丝毫没有疑问，影响俄罗斯国内进程……的企图注定会失败。”

普京力挺但提醒不要过火

俄媒体引用人权人士的话报道，检察院已经根据检查结果开出了第一批罚单，罚款金额最高的达到50万卢布（约合1.7万美元）。

目前，遭到检查的一点非政府组织正连声批评政府的行动“非法”。他们称，这是俄当局对非政府组织进行的广泛镇压的－部分，指责当局的目标是“扼杀政治异见分子”。俄罗斯政治学者亚历山大•科涅夫也认为，这样的检查首先打击俄罗斯的声望，“我不明白强力部门为什么要闯入具有世界声望同时就连在第三世界国家都未引起问题的国际组织”。

俄方对大规模检查行动做出了各种解释。俄总检察院说，对非政府组织进行的检查具有计划性，是严格按照现行法律进行的。有情报显示被禁止的极端主义组织改头换面继续活动，极端民族主义和激进宗教组织重新树立起来，大规模检查的目的是调查非政府组织的资金来源是否符合俄罗斯法律，是否通过犯罪途径获得，他们是否执行打击极端主义活动法。

俄罗斯司法部信息处更是直截了当表示，大规模检查非政府组织行动是为了找出“外国代理人”。

普京总统力挺检查非政府组织行动。他说，检查的目的是明确非商业组织的活动是否合法，是否符合俄罗斯法律。俄报拆析，普京指的是法律要求接受外国资金的非政府组织必需登记为“外国代理人”。普京说，法律中没有任何禁止条款，没有任何镇压措施。他似乎在回应西方的批评，他提醒强力部门在检查非政府组织时不要有过火行为，全部的活动都必需符合俄罗斯法律。

俄罗斯国家杜马宪法和国家建设委员会主席普利金也表示，国家有权采取这种行动，但强力人员和护法机关从业人员的得体的行动有助于不使发生过分事情和出现不想看到的东西。

西方猜测俄突袭ngo是“报复”

俄媒体大多对德俄关系的走向表示关切。作为欧盟中对俄最友好的国家之一，德国与俄国之间的经济联系非常密切：年双边贸易额为720亿美元。但在突袭非政府组织之前，两国双边关系因塞浦路斯危机掀起波澜。

俄罗斯人在塞各家银行中有存款近200亿欧元，占到了塞存款总量的三分之一。3月25日，塞浦路斯与国际贷款方就100亿欧元救助计划达成最后协议。媒体评论说，存款征税案损害了俄在塞的好处。俄对德国解决塞浦路斯危机的方法很愤怒。

一点德国拆析家认为，对比基金会的行动不无用意，是俄对塞浦路斯事情的某一种报复。不过，德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波伦茨对此表示怀疑：“的确，塞浦路斯银行的多个俄罗斯储户似乎不得不为克服危机、防止塞破产贡献自己的力量。但这与此次行动毫无关系。”

不过仍有部分德国人坚信俄方“报复”一说。《明镜》周刊直言道，德国对塞浦路斯危机的解决不得当，致使俄富翁首当其冲蒙受巨大损失。俄不可能对此没有反应。俄媒拆析称，考虑到柏林政治统治集团中的部分人对俄的警觉、批评和不信任，不难理解德方的激烈反应。

4月7日，普京将应德国总理默克尔邀请出席汉诺威工业博览会，俄将是展会的首要伙伴。两位领导人将讨论怎么进一步推动双边伙伴关系。俄媒拆析，纠纷未必是双方需要的。问题在于，这一切将怎么收场。但可以确信的是，在双方加强对话之前，事件多半还会持续发酵一阵子。

摘自年4月5日—11日《国际先驱导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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