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会的困局”

社科院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于建崈教授在接受《新民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郭美美只是导火索，反映了民众对中国红十字会长期以来官僚化和不透明的愤怒。”

记者/贺莉丹

7月1日深夜，中国红十字会发表紧急声明。 向审计机关通报中国商业系统红十字会(以下简称“商红会”。 )被邀请审核成立以来的财务收支，在此之前暂停商红会的所有活动。

但是，这份落后的声明并未能使这个庞大的慈善机构摆脱目前严重的信任危机。

怎么证明清白？

在这三天的“内部会议”中，面对仅有几家获准入场的中央媒体，中国红十字会官员鲜明地宣读了事先准备好的通报。 湖南少女郭美玲和红十字会没有关系。 商红会组织的各项活动中，“郭美美”和“郭美玲”也没有参加。 该会副会长郭长江同志既没有戴过“郭美美”的女儿，也没有戴过价值60万美元的“百达翡丽”手表。 同时，这个巨大的慈善机构没有贪污、假公济私、“小金库”等问题。

刚满20岁的郭美玲，最后出现在公众面前。 6月27日凌晨1点半，身穿黑色t恤和红色短裤出现，压低鸭舌帽的唾沫，将红色品牌的包放入白色塑料袋中，降落在首都机场。 伊人不顾等待已久的媒体记者和周围的网民，离开了很久。

这个富有的年轻女孩在推特上开设了“郭美美baby”的账户，被实名认定为“红十字商会社长”，持续发布与奢侈品的照片。 迄今为止红十字会接受的捐款流动被认为公开透明性不够。

郭美玲轻轻点击鼠标，读者气愤不已，舆论翻山倒海而来——这个年轻富家女孩的品牌名称，是出于捐赠者的爱之善意吗？

6月28日，中国红十字会常务副会长王伟表示，中国红十字会大会向公安机关通报了郭美美虚构的事实、扰乱公共秩序的消息。 第二天，北京警方向媒体正式立案郭美美事件，证明“目前该事件属于治安事件的调查范畴”。

但是，这不能堵住悠然的众口。

“红十字会必须通过自己的行动来明确自己。 黑色是黑色，白色是白色。 声明没有用。 唯一的方法是来自第三方的认真调查。 更重要的是，红十字会必须透明公开，接受公众监督。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政治系张鸣说。

据他介绍，郭美美很有想象力空之间，其背后是主导中国慈善事业的红十字会。

“红十字会不能自己站着说自己没事。 那是徒劳的。 这样明确自己的声明就像火上浇油一样，没什么用，没有说服力。 用什么证明清白？ 别人凭什么相信你？ ”张鸣在与《新民周刊》记者的采访中表示，郭美美表示，中国红十字会显然还没有学习危机公关的方法，“如果以这样的权力机关的面孔继续面对公众，公众的信服力肯定也会消失。 而且，如果公共的说服力消失了，那生命也会结束。 ”

张鸣说，中国红十字会显然到了必须进行改革的关口。

同时，中国红十字会对郭美美一事的反馈显得有些迟缓，这符合这个庞大机构给人们留下的一贯印象。 商红会除反复表示“不从事商业活动”外，还宣布“已就此事向公安机关通报”，并表示“对今后继续恶意炒作此事的公司和个人，将保留进一步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在商红会的监管和管理方面，

50万与800万之争——缺位的法律监督

根据1993年中国颁布的《红十字会法》，中国红十字会是“从事人道主义的社会救助团体”。

据中国红十字会有关人士介绍，截至年底，中国红十字会共有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红十字会、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红十字会及铁路商业等2334个地级红十字会、2860个县级红十字会、9万5000个红十字会基层组织。 中国红十字会总会和省级分会(含领域系统分会)属于业务指导关系，各级分会的人、财、物等事宜均由同级党委(政府)或所属系统管理。

从事这项人道主义救援工作的社会救助团体，首要职责是灾害救援、卫生救护、卫生照顾、人道主义援助，筹资工作通过邮件募捐、网络募捐、邮局汇款、银行转账等多种方式进行。 在重大自然灾害时进行灾害救援和募捐是其首要责任。 仅汶川地震和玉树地震，红十字会系统筹集的捐款就超过210亿元，善款呈井喷之势。

“红十字会的系统不在民政系统的管理之下。 那是一个独立的系统，我们被称为“政府机关”。 过去认为这个系统的监管有问题，红十字会应该首先是接受监管的对象，但一直以来都不在监管范围内。 怎么监督呢？ 我认为是谁任命的，谁审查了干部，谁应该负责监管。 》公益泰斗、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秘书长商玉生在接受《新民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

从性质上看，中国红十字会应归于慈善公益组织。 但是，清华大学非政府组织研究所的王名教授指出，中国各级红十字会不同于其他公益组织。 《红十字会法》赋予其独特的地位，如免除社会团体登记，职工参照公务员管理，享受部分财政资金等。

从体制上讲，中国红十字会属于社会团体。 2000年12月，民政部下发《关于部分团体免除社区登记有关问题的通知》，确定规定3类民间团体免予登记。 第一，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人民团体； 第二，国务院机构编制管理机关审查，经国务院批准免予登记的团体，这些团体一般是各种事业单位第三，机关、团体、公司事业单位内部经本公司批准设立，在本公司内部活动的团体。

中国红十字会属于免于在民政部注册的上述第二个社会团体。

人事编制方面，中组部和人事部于1996年联合下发了《关于印发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机关参照管理实施方案的通知》，将红十字会总会工作人员招聘纳入国家公务员序列，为副部级单位。

多年来，中国红十字会的机构和政府机构一样发挥着作用。 目前，中国红十字会的机关人员仍然属于中央行政事业单位编制，享有财政资金。

中国社科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杨团教授表示，郭美美暴露出了目前中国社会组织监管的盲点和困难。

杨团以红十字会系统为例，证明根据现行体制和操作方法，中国红十字会即使未在民政部登记，只要中国红十字会出具行政批文就成立。 “依赖红十字会发行行政批文的方法是计划体制的方法，因为在领域设立的红十字会被视为政府的准行政组织，所以今天到处都不一致。 ”

工商会议所也表示要注册成为社团，但十年来一直没有独立注册，不具备独立法人资格。 杨团表示，商红有这个想法，但尚未成功操作。 这证明了“没有在民政部门登记的(社会组织)占绝大多数，做的占少数”。

如她所知，已经有点地方红十字会在探索两条腿走路的模式。 也就是说，一方面，即使走行政路线，也依然会让政府支付事业经费。 另一方面，开始在民政部门注册为社区。

杨团在接受《新民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截至去年年底，中国民政系统内注册的社区、基金会、民办非营利3类非营利组织约不到50万家。 目前，不在市场体制下，被排除在法律监督范畴之外的非营利组织约达800万家。 这些被学者们简称为“计划体制下的社会组织”，实质上是“计划体制赋予了合法性”，其中涵盖了红十字会各级分会和领域协会。 该系统有特别的《红十字会法》，加之中国红十字会是免登记的社区组织，其各级红十字会均免登记

“这次的问题在于这个行政系统，实际上是这50万和800万之争。 同时，这800万家公司在计划体制下根据政府行政命令建立的社会组织体系不受监管。 ’杨团解释说。

这位前中国慈善总会副秘书长、1999年公益事业捐赠法的起草者忧心忡忡地告诉本刊记者，改革至今，只有“可以说是零头”的社会组织受法律监督，但这些庞大的社会组织不受法律监督。 这是郭美美事情折射出的关键，“这个人制问题可能比腐败问题还大。 因为体制问题中有可能含有腐败”。

红十字会呼吁公益透明

郭美美的事把中国红十字会体系的体制推向了惊涛骇浪的边缘。

“郭美美只是导火索，反映了民众对中国红十字会长期以来官僚化和不透明的愤怒。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于建崈教授在接受《新民周刊》记者采访时做了以下发言。

于建嵚在他的推特上宣布:“红十字会的钱，是爱的钱，贪污一分钱都不允许。” 他对红十字会的态度是:“一天不改革，一天不公开，一天不捐款。”

另一方面，从建筑工地来看，中国红十字会对商红会的清洁和维修显得被动落后。 “长期以来，中国红十字会可以批准领域协会，但如果红十字会批准成立领域协会，就会说:“你有责任，必须对此进行监督。 现在批准成立商红会了，为什么不能管理？ 这就是责任转嫁。 ”

在政府慈善模式中，资金运作不透明，长期受到诟病。 今年6月27日，国家审计署公布，红总会本级及所属单位预算执行中的问题金额为219.71万元。 其他方面的问题金额为420.33万元。

在商玉生看来，红十字会最重要、最需要做的工作就是传达捐赠人捐款的流向。 “你这笔钱既然来自大众，即使政府拨款，政府也要审核。 更何况是老百姓的捐款，不能随便花。 其实这个事件很容易做。 就是新闻的公开和透明，接受任何捐助者的监督。 而且，其混乱很多。 有人想吃这碗饭。 有人因此而发财，有人用黑匣子浑水摸鱼，有些图谋私利的人想钻空子。”

公益机构和商业机构的捆绑，在慈善行业也必须尽量不要使用。 “不能像基金会那样随意设立公司机构。 公私不分吗？ 一边是公益机构一边进行商业活动吗？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非常严格的界限。 ”商玉生说。

根据中国《红十字会法》的规定，红十字会经费的首要来源是红十字会会员缴纳的会费、国内外组织和个人捐赠的财物、动产和不动产收入和“人民政府资金”。

根据各省《红十字会法》的实施办法，县级以上红十字会的，其行政运营费用全部列入本级政府财政预算。

国家审计署公告称，“中国红十字会始终是中央财政一级预算单位”。 国家审计署监督中国红十字会总会的财务，各地红十字会的财务也要进行同级别的审计部门的审计，国外捐赠的资金要接受国际红十字组织的监督和审计。 根据《红十字会法》，红十字会经费的来源和录用情况必须每年向红十字会理事会报告，接受人民政府的检查监督。

清华大学创新社会责任研究中心主任邓国胜对此表示，根据这一规定，红十字会的财务监督与普通基金会组织完全不同，但中国红十字会是一个体道援助机构，应受社会道德约束和民众监督。

商红会和红会的财务关系也有相关规定，根据《中国红十字会会费管理办法》第十一条的规定，省级红十字会应分阶段向一级红十字会缴纳会费的30%，70%留给本级红十字会。 在全国性领域确立的领域红十字会，对照省级红十字会的比例和方法，向大会缴纳会费。

于建嵚告诉本刊记者，至少目前有三件事中国红十字会可以做，“第一，整理它批准的所有领域的协会； 第二，对其一切进行利润出口，解决利用红十字会盈利的人，将他们驱逐出红十字会。第三，发布所有红十字会捐款的新闻。 ”。

毕竟，“中国红十字会还是要得到老百姓的认可。 ’这位湘音很浓的学者说。

中国红十字会信息发言人、该会秘书长王汝鹏介绍，红十字会开发的公开透明的捐款管理新闻网络平台将于7月上线，首先公布青海玉树捐款的来源、去向等所有新闻，供公众咨询

“郭美美客观上损害了红会的声誉，引起了公众的质疑和不满，但通过郭美美的事，反映了红会监管上的问题和公益项目市场化运营中的企业利益归属问题，如何摆脱郭美美的事，处理这两个问题 ”王汝鹏也说。

5月末在无锡，中华慈善百人论坛备受瞩目。 这个有很多慈善公益人参加的论坛，就“以透明性增加公众的信服力”达成一致，提倡“在公益领域建立自律联盟，建立完整的自律机制”。

“公益透明化是告诉捐助者，我不是不花你的钱发工资，而是告诉每个捐助者你的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在那个论坛上，北京大学法学院非营利组织法研究中心主任金锦萍这样说道。

改革封闭的体制，需要从多个角度着力。 捐助者维护自己的知情权无疑是推动包括中国红十字会在内的慈善公益组织透明化的另一强大外力。 这是由于郭美美的事，我们看到的积极的一面。

-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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